2020年一季度国际宏观经济分析,新冠疫情叠加原油波动重创全球经济
年初以来,新冠疫情的爆发及全球蔓延加剧了各国经济下行的压力,叠加大宗商品市场的剧烈波动,全球经济增长正在遭遇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打击。
疫情冲击下,美国经济结束了历史上最长的扩张、出现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收缩,一季度GDP下滑4.8%。新冠疫情加剧欧盟经济面临的挑战,2020年一季度欧盟和欧元区经济环比分别萎缩3.5%和3.8%,达到1995年有数据记录以来的新低。新冠疫情的爆发对日本的消费、投资及出口产生严重负面影响,叠加东京奥运会的延期事件,日本经济一季度陷入技术性衰退。
年初以来,疫情叠加原油价格剧震对新兴市场国家带来双重外部打击,并通过以下渠道对经济增长带来冲击:
1)疫情蔓延引发的国内经济活动停滞及外部需求显著下降,使得绝大多数新兴市场国家经济预期增速显著下滑,部分甚至陷入衰退;
2)原油市场的剧烈波动对大宗商品出口国经济及财政收入带来阶段性负面冲击,由于年内预期油价仍将处于相对低位,叠加疫情影响,该类国家受到的冲击将更为显著,如沙特、俄罗斯等国;
3)投资者避险情绪加剧引致全球资本市场剧烈波动,新兴市场国家面临汇率及资本外流冲击,部分对外资依赖程度较强的国家可能面临汇率贬值、外储显著下降,外债偿付风险上升等流动性危机,如阿根廷、土耳其等国;
4)疫情及原油波动导致的外部冲击打乱了部分新兴市场国家改革的进程,甚至加剧了其面临的结构性矛盾,从而抑制其经济恢复能力和速度,如南非、土耳其等国。
新冠疫情对2020年全球经济前景造成重大负面冲击,绝大多数国家将陷入前所未有的衰退。预计大多数国家将在2020年下半年逐步迎来疫情的好转及经济活动的恢复。然而各国经济恢复的程度仍将取决于疫情持续的时间以及结构性特征的差异。其中基础实力本身较为薄弱、抗冲击力较差的国家,疫情的冲击会加剧其基本面的恶化,弱化其对外偿付实力,加大其改革推进的难度,使得其在短期内难以实现经济和财政实力恢复;与此同时,也有部分国家具备较为充足的政策空间和调控手段,债务水平相对较低且外债偿付压力较小,能够在疫情得到控制后实现经济的快速反弹。
疫情或将加剧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及民粹主义倾向,对美国经济发展前景形成抑制。2019年11月,中美贸易摩擦出现缓和迹象,两国于12月达成第一阶段协议,但贸易保护主义及单边主义仍是美国经济面临的主要风险之一。疫情引发的全球隔离举措及恐慌情绪,或增加部分民众对于保护主义和民粹主义的认同,导致逆全球化进一步升温。后疫情时代,美国将加速调整其全球战略,或加大“美国优先”的单边主义,进而重塑国际贸易格局,加速全球性资本及产业回流。上述地缘政治风险的上升将对美国经济前景形成抑制。此外,疫情冲击下,收入分配不平等和发展空间不平衡的问题再次凸显,民粹主义倾向有所抬升。2020年为美国大选年,两党分裂加剧将对其制度实力带来一定负面影响。
总体来看,在美国经济进入下行周期的背景下,新冠疫情的爆发对生产及消费活动造成的严重冲击加剧了经济放缓趋势,导致美国结束了历史上最长的经济扩张、出现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收缩。目前来看,美国经济仍面临诸多不确定因素,疫情冲击以及贸易紧张局势是美国经济当前面临的主要风险。若疫情不能得到及时控制、此次冲击进一步向金融及经济危机发展,或导致经济陷入长期萧条、加剧金融体系的脆弱性,并对美元的全球货币地位有所动摇。
疫情加剧欧洲经济面临的挑战,2020年欧洲经济将陷入严重衰退新冠疫情加剧欧盟经济面临的挑战,2020年一季度欧盟和欧元区经济环比分别萎缩3.5%和3.8%。2019年,在全球经济疲软、中美贸易战以及英国脱欧悬而未决的影响下,欧盟经济复苏进程受阻,欧盟和欧元区经济增速分别为1.4%和1.2%,其中德国和意大利的经济增速仅分别为0.6%和0.3%。在经济预期不振的情况下,新冠疫情进一步冲击欧洲经济前景。2020年2月,疫情首先在意大利北部地区爆发,由于该地区是欧洲的核心区域,交通极为便利,与其他地区联系紧密,因此欧洲疫情扩散速度较快,导致德国、法国、西班牙等欧洲大国累计确诊病例均在15万以上,而瑞士、瑞典、荷兰、葡萄牙等重要经济体累计确诊病例也在1万以上。为应对疫情,欧盟各国均采取了较为严格的封城措施,严重影响了消费、投资及旅游活动,而疫情导致的全球经济萎缩使得欧盟成员国出口受阻,2020年一季度欧盟和欧元区经济环比分别萎缩3.5%和3.8%,达到1995年有数据记录以来的新低,其中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经济环比分别萎缩5.8%、4.7%和5.2%。
欧盟的财政支持、欧央行宽松的货币政策、各成员国的财政刺激政策及部分国家开始复工能够降低疫情对于欧洲经济的冲击。欧盟各成员国均出台了大规模
的财政刺激政策,包括为企业提供信贷支持、减税、支持企业资本重组等,其中德国出台了二战以来最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总规模超过7,500亿欧元,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欧洲大国的经济刺激规模也均在1,000亿欧元以上。欧盟则为成员国提供包括提供短时工补贴和低息贷款在内的5,400亿欧元经济援助,而欧元区持续宽松的货币政策,包括维持负利率、扩大债券购买计划、接受垃圾债券作为抵押品等措施也将帮助欧洲缓解失业问题和关键部门的经济萎缩,降低对经济增长潜力的影响。此外,部分疫情控制较为有效的国家,如西班牙和德国已开启复工,将有望让经济重回正轨,帮助欧盟经济在下半年反弹;2021年在经济活动正常化及低基数效应下经济增长有望达到3%以上。
脱欧事件导致英国经济增速下滑,疫情加剧英国面临的经济困境。2020年1月,英国正式脱欧,但与欧盟的自由贸易协议谈判进程仍存在较多的不确定性,叠加外部需求的放缓,即使未发生疫情,英国的进出口、消费和投资前景也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在英国经济陷入低迷的情况下,新冠疫情在英国的爆发加剧了消费和投资受到的冲击,2020年一季度英国经济增长预期为-3%,预计2020年英国经济将萎缩5%以上。为应对疫情,英国政府公布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包括负担企业的工资开销、免征企业增值税、提供3300亿英镑纾困贷款等,英国央行也采取了大规模降息,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英国经济面临的困境,但脱欧导致的贸易和投资增速的下滑,以及英国疫情控制速度相对较慢,将制约英国经济的复苏程度。
总体来看,欧盟和英国作为新冠疫情的重灾区,受到疫情影响较为严重,一季度经济均为负增长,生产、消费、旅游以及出口活动均受到冲击,2020年经济将出现较大幅度的萎缩。为应对疫情,欧盟各成员国均出台了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欧盟也为成员国提供了经济援助,叠加欧央行的刺激措施,将有助于欧元区及欧盟经济在2020年下半年和2021年出现反弹。英国经济受脱欧以及疫情的影响,2020年经济也将出现大幅度萎缩;英国政府和央行的刺激政策将一定程度上缓解英国经济的困境,但受困于疫情控制速度和经济增长潜力,复苏速度将弱于欧盟。
日本经济受疫情影响陷入技术性衰退,经济下行压力仍在积累日本经济一季度恐陷入技术性衰退,鉴于当前日本本土及海外疫情发展尚不明朗,且政府已将全境“紧急事态”期限延长至5月末,二季度经济发展仍面临不确定性。受去年10月上调消费税和超级台风等因素影响,2019年四季度日本GDP同比下降7.1%,2020年一季度新冠疫情的爆发对日本的消费、投资及出口产生严重负面影响,叠加东京奥运会的延期事件,致使经济下行风险进一步加剧,日本经济料将陷入技术性衰退。其中,出口额3月同比下降11.7%、降幅为2016年7月以来最大,至此日本出口已连续16个月同比下降。而近期随着日本全境“紧急状态”期限的延长,或将使得二季度家庭消费及企业活动进一步萎缩,同时鉴于日本在国际供应链中的特殊角色,全球经济更为广泛的低迷态势或将进一步抑制日本经济增长,二季度日本经济恐将继续呈现负增长的局面。
3月日本PMI大幅回落,服务业受疫情冲击显著,消费者信心指数持续下降,悲观情绪明显。由于日本一季度采取的防控力度较低,未对人员流动及生产活动产生明显限制,因此生产所受冲击相对有限,但受需求显著下滑影响,服务业遭受到严重冲击。2020年一季度,日本制造业PMI持续下降,3月制造业PMI录得44.80,较上月回落3.0,市场收缩态势持续且加剧;服务业PMI较上季度大幅下降,其中3月服务业PMI录得33.80,较上月回落13.0,服务业PMI不断刷新历史新低。而由于日政府已将全境“紧急事态”期限延长至5月末,且制造业面临持续停产停工、海外需求骤减等多重因素影响,疫情防控措施或将在二季度继续拖累日本制造业和服务业,负面影响仍将取决于疫情持续的时间和不确定性。此外,自2020年初至今,受疫情影响,日本消费者信心指数(排除一人户家庭)呈持续下滑趋势,4月较上月下跌9.1点至21.8,为2004年4月以来的最低水平,悲观情绪明显。
受疫情影响,日本核心通胀低位运行,央行已加大货币政策刺激力度。受新冠疫情在日本逐渐扩散的影响,日本3月全国核心CPI年率同比仅上涨0.4%,增速与上月持平,核心通胀低位运行。鉴于经济形势的恶化,日本央行4月货币政策会议决定进一步加大货币宽松力度,开启无限量购买日本国债、取消了此前以每年80万亿日元速度购债的指引,以此呼应政府的经济政策、助力企业资金周转。鉴于日本疫情当前仍处于蔓延状态,为应对疫情冲击,预计货币政策或将加码。
总体来看,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日本一季度延续了去年四季度以来的放缓趋势,内需有限且外需持续疲软,经济陷入技术性衰退。同时鉴于一季度日本采取的防控力度较弱,未对人员流动及生产活动产生明显限制,1-3月的CPI和PMI等相关数据未能完全反映疫情对日本经济造成冲击程度。而近期受全境“紧急事态”期限的延长以及海外经济环境持续低迷的影响,日本经济下行的压力仍在积累,二季度经济发展整体仍然取决于本土及海外疫情持续的时间和不确定性。此外,日本人口老龄化、政府债务攀升等问题长期存在,东京奥运会的延期延缓了经济的复苏,旅游等相关活动的推迟致使税收收入大量流失,另外当前推出的抗疫财政刺激政策和宽松的货币政策虽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企业融资、缓解失业问题,但具体的提振作用仍有待关注。
新兴市场国家面临疫情及原油波动双重打击,后续恢复情况差异较大年初以来,疫情叠加原油价格剧震对新兴市场国家带来双重外部打击,并通过以下渠道对经济增长带来冲击:1)疫情蔓延引发的国内经济活动停滞及外部需求显著下降,使得绝大多数新兴市场国家经济预期增速显著下滑,部分甚至陷入衰退;2)原油市场的剧烈波动对大宗商品出口国经济及财政收入带来阶段性负面冲击,由于年内预期油价仍将处于相对低位,叠加疫情影响,该类国家受到的冲击将更为显著,如沙特、俄罗斯等国;3)投资者避险情绪加剧引致全球资本市场剧烈波动,新兴市场国家面临汇率及资本外流冲击,部分对外资依赖程度较强的国家可能面临汇率贬值、外储显著下降,外债偿付风险上升等流动性危机,如阿根廷、土耳其等国;4)疫情及原油波动导致的外部冲击打乱了部分新兴市场国家改革的进程,甚至加剧了其面临的结构性矛盾,从而抑制其经济恢复能力和速度,如南非、土耳其等国。
新兴市场国家疫情仍处于上升阶段。在全球累计确诊病例超401万例、累计死亡近28万例之际,欧美等发达国家仍是现阶段疫情“震中”,新兴市场国家确诊病例仅占全球确诊病例的约14%。目前,新兴市场国家整体处于疫情爆发的上升阶段,但疫情发酵态势呈现分化。从确诊病例总数上来看,以土耳其、沙特、印度为代表的中东、南亚等国确诊人数相对更多,东南亚国家确诊人数相对较少;从确诊病例总数占国家总人口数比例来看,卡塔尔、新加坡、巴林、阿联酋、土耳其、沙特等国疫情爆发更为充分,而缅甸、越南、尼泊尔、柬埔寨、斯里兰卡、泰国、印度等国仍处于疫情爆发初期阶段。几乎所有国家都采取了举国封锁与经济刺激政策的抗疫组合,但大多收效甚微。与发达国家相比,发展中国家国内医疗资源相对贫乏、基础设施相对落后且多数国家政策操作空间较小。面对全球经济大幅放缓、需求断崖式下滑、大宗商品价格暴跌等外部冲击,发展中国家正面临着比发达国家更为艰巨的抗击疫情和保障经济的战役。
原油出口国出口收入锐减、经常账户承压,经济增长普遍回落。今年一季度,由于疫情防控举措造成市场需求锐减4、OPEC+减产协议谈判崩溃下各方持续增产,原油期货价格跌幅近70%,各产油国在应对新冠疫情蔓延的同时亦遭受全球石油量价齐跌的严重冲击。据IMF预测,中东与北非地区今年经济将萎缩约3.3%,衰退程度高于全球平均水平,中东地区石油出口额将减少2500亿美元以上,而沙特及阿联酋、卡塔尔等海湾合作委员会国家将面临财政收入锐减、预算赤字扩大、债务持续增加等问题5。从该地区最大经济体沙特来看,石油市场的崩盘对沙特石油和非石油经济均构成压力,该国正面临二十多年来最严重的经济收缩前景。
对沙特预算具有重大影响的布伦特原油每桶价格已由年初的近70美元迅速下行至一季度末不足30美元,约为平衡预算所需水平的三分之一,拖累沙特一季度石油收入同比下降24%、总收入同比下降22%。由于出口销售和国际供应链严重受扰,严格防疫措施亦使得商业和消费活动骤减,沙特非石油私营部门陷入停滞,采购经理人指数(PMI)从1月的54.9一路下行至3月的42.4,创历史最低水平。经济增长放缓下商品和服务税收暴跌,一季度非石油收入同比下降17%。目前,公共预算受创已迫使沙特增加借款、消耗外汇储备6,而根据最新中期财政平衡(FBP),沙特计划于2020年和2021年放缓项目市场支出步伐,优先级被社会领域的支出以及油气项目替代,此举将拖累政府推动海合会规划项目、实现“2030愿景”的目标。
伊朗作为该地区的什叶派产油大国,经济近年已步入深度衰退,年初以来在多重事件性风险的冲击下经济轨道进一步承压。虽然美国重启制裁后伊朗石油贸易已大幅削减,使得此轮国际油价急跌对其外部账户影响有限,但2月以来疫情迅速蔓延连同相关封锁措施严重扰乱了贸易、旅游和零售业务,叠加1月起美国针对非石油私营部门制裁加码,使得整体经济活动和财政收入7严重承压。伊历3月8全国采购经理人指数(PMI)为31.39,较前一月的47.62大幅下降;里亚尔汇率自疫情2月加速蔓延后单月贬值约10%,将推升进口成本、加深经常账户赤字,预计伊朗经济在2020年将进一步衰退。为对抗美元经济主导地位、绕过美方金融系统对其贸易活动的制裁,伊朗已实施货币变换9、正式用人民币替代美元进行贸易结算等一系列经济变革,中诚信国际将密切关注相关措施的推进。俄罗斯作为在油市价格战中与沙特对抗的产油大国,虽然财政收入和经济表现也面临较大压力,但经济具备一定的韧性,可抵御外部负面影响。随着疫情和油价相关的不利因素逐步加剧,俄罗斯经济活动在一季度持续下探。年初以来,采矿和采石部门疲弱、
制造业活动接连收缩。进入3月,制造业增长几乎环比减半、经季调后工业产值萎缩1.3%,使得一季度工业生产年增长率从去年四季度的1.8%降至1.5%。此外,疫情和石油价格战对俄罗斯西伯利亚轻质油和欧洲天然气现货销售均产生不利影响,叠加3月初卢布在石油价格战中大幅贬值,贸易顺差面临进一步挤压,外汇储备已于3月出现2018年10月以来首次下跌。随着4月中旬以来疫情加速发酵、封锁措施阻碍经济活动,俄罗斯制造业PMI从3月份的47.5骤降至4月份的31.3,企业信心亦跌至8年低点。尽管如此,俄罗斯经济在经历了多年的西方制裁并积累了高达GDP12%的巨额储备后,已具备一定韧性抵御外部冲击,政府推出家庭和中小企业支持计划叠加央行连续两轮降息有利于提振最终消费,下半年经济有望随着疫情得控和油价企稳迎来复苏。
新兴市场遭遇2008年以来规模最大的资本外流,部分对外资依赖程度较大的国家面临汇率贬值、外储显著下降、外债偿付风险上升等流动性危机。年初至今,新兴市场资本外流达到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以来的最大规模,各新兴市场货币均出现不同程度的贬值,贬值最严重的巴西雷亚尔自年初以来已贬值40%以上,较为坚挺的马来西亚林吉特也出现了6%左右的贬值。自3月23日美元流动性危机缓解后,各新兴市场货币随即出现分化,巴西雷亚尔、南非兰特、土耳其里拉和阿根廷比索受经济前景欠佳、疫情冲击和财政赤字扩大等多重因素影响,仍深陷贬值危机之中,而俄罗斯卢布和印尼卢比则依靠充足的外汇储备和良好的财政空间,已逐步走出跌势并开始回升。土耳其长期存在结构性经常账户逆差,需要借助外国资本弥补缺口,造成外部失衡不断积累。
进入2018年后,里拉加速贬值驱动外债占GDP比重较快增长,2019年该指标接近60%,同时期限结构呈短期化趋势。另外,虽然央行持续增持黄金储备以应对流动性风险,土耳其外储对外债覆盖仍然较低,2018和2019年均不足20%。年初以来新兴市场避险情绪高企、资本大幅外流,疫情来袭对土耳其进出口均造成较大不确定性,叠加里拉汇率年初以来贬值超过17%,央行的外汇储备净额因干预汇率而大量消耗,已由年初的400亿美元急剧降至约259亿美元,造成外部失衡缓冲不足、对外偿付风险持续积累。阿根廷长期面临资本外流、债务高企、外汇储备薄弱等问题,是拉美国家乃至部分新兴市场国家的缩影。疫情冲击下,金融市场的剧烈波动叠加内外部需求疲弱加剧了阿根廷经济的脆弱性,阿根廷比索持续面临贬值压力,逐渐扩大的资本外逃规模与持续下降的贸易顺差均对阿根廷官方储备造成较大压力。阿根廷政府于4月6日发布公告称,基于阿根廷法律发行的美元债务本金和利息将推迟至2021年偿还,该笔债务处于"事实违约"状态。目前阿根廷的债务重组谈判陷入僵局,如果在5月22日阿根廷政府不能支付利息,将出现实质性违约。在阿根廷经济衰退、高通胀持续及货币贬值的背景下,阿根廷短期内难以走出债务困境。
疫情冲击打乱了部分新兴市场国家的改革进程,制约其经济恢复速度。南非新政府上台后贫富差距和种族问题改进缓慢,结构性障碍未得到解决、持续制约经济增长,2018年上半年和2019年下半年,南非经济先后陷入技术性衰退。2020年初以来,新冠疫情爆发和封锁措施使得内需停滞、贸易中断,造成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政府虽推出一系列业务增长和抗风险措施,但极为有限的财政空间预计将制约实施效果,全年经济预计将萎缩约6.0%。2018年下半年,土耳其遭遇新兴市场危机,经济陷入技术性衰退。2019年初以来,财政转为扩张、信贷环境向好,土耳其经济进入再平衡阶段,高通胀明显减弱的同时全年增速达0.9%。进入2020年,疫情爆发对土耳其贸易和旅游等关键部门收入形成冲击,全球流动性收紧也加剧了外部失衡,其经济再平衡进程受到干扰。
总体而言,新兴市场国家本就面临内部动能下降导致的经济增速下滑,结构性瓶颈制约潜在增长率、财政债务负担持续攀升等问题,内部脆弱性的加剧导致这类国家面临外部冲击时抵抗能力普遍较差,但不同国家根据受疫情影响程度及经济基础的不同,恢复速度也将有显著差异。首先,此次疫情的爆发可能深刻影响未来全球化分工及贸易格局的走向,外需导向型经济体在本次疫情中受到的影响将更为长远;其次,以内需为主的经济体如果服务业占比较高,受到疫情冲击后恢复的速度也将更为缓慢,如巴西、南非等;最后,原油价格虽有望在下半年缓慢恢复,但预计受到总需求持续偏弱的抑制仍将维持低位,原油出口国的石油经济难以快速恢复,非原油经济也将同样受到压力。然而,部分经济结构较为多元化、对外资依赖较低、财政和货币政策空间较好的国家,将有望在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后通过内部刺激实现经济的快速反弹。
2020年下半年有望迎来经济活动的逐步恢复,但疫情的影响将更为长远而深刻总体而言,新冠疫情对2020年全球经济前景造成重大负面冲击,由于隔离管控措施导致的经济活动停滞,叠加外部需求的普遍下降,使得绝大多数国家将陷入前所未有的衰退,同时可能在未来两年内较难恢复至此前水平。在目前的情况下,预计大多数国家将在2020年下半年逐步迎来疫情的好转及经济活动的恢复。然而各国经济恢复的程度将首先取决于疫情持续的时间以及政府采取的隔离管控措施力度。各国政府必须在控制疫情需付出的经济成本和重启经济之间做出权衡,而这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该国公共卫生系统的综合覆盖能力和检测能力。
疫情对全球各国经济普遍带来负向影响,但由于其结构性特征的差异导致受影响的程度有所不同。其中基础实力本身较为薄弱、抗冲击力较差的国家,疫情的冲击会加剧其基本面的恶化,弱化其对外偿付实力,加大其改革推进的难度,使得其在短期内难以实现经济和财政实力恢复;与此同时,也有部分国家具备较为充足的政策空间和调控手段,债务水平相对较低且外债偿付压力较小,能够在疫情得到控制后实现经济的快速反弹。
疫情也将对全球经济结构带来长期而深远的影响,全球化分工及全球产业链配置面临调整的可能性,部分国家可能从中受益,也有部分国家将受损。同时,新冠疫情在中美贸易摩擦持续、英国脱欧、中东地缘风险抬升的背景下,也将进一步加剧全球保护主义及民粹主义倾向,为全球经济前景增添不确定性。